【声入人心/凯笛】侬本多情（一）
圈地自萌，不要上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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余笛感到王凯对他态度的转变，是从罗马开始的。
人在异国他乡，就算是为了工作，也总有种从自己人生轨道里抽出来的疏离感。
那时候王凯拿了套衬衫西服进来，说笛哥你试试这件。
稍早服装师给余笛准备的那套有点不合身，余笛倒也没说什么，没想到王凯看在眼里。
余笛有点高兴，问：你哪找来的？
王凯没答，只说你试试看哪件合适。
余笛也不过是随口一问。一套衣服而已，还能怎么来的。就没多想的接过换上。等到马佳一阵风似地冲进屋里，才明白他们师兄弟间的公案。
王凯勒着马佳的脖子，马佳箍着王凯的腰。
马佳说：“我衣服呢？”
王凯道：“你衣服你找我呀？”
马佳道：“你别狡辩，化妆老师可都破案了，你就是那个最胖的！”
王凯指着余笛试剩下的衣服道：“怎么和师哥说话呢？衣服都在那，随便挑。”
马佳“嘁”了一声：“就知道你赶着给余老师献殷勤来了！”
王凯笑着松了手，抬头看了余笛一眼。
余笛本来站在一边抚着袖口笑看他们两个闹，猝然触及王凯的眼神，心里不由微微一跳。
王凯对他一直是殷勤的。
但与其说是特意为他，不如说本质还是性格上的。
王凯是个热情的人。喜欢张罗事，行动力强。他的殷勤是热情的衍生物，不含有特殊的针对性和目的性，接受起来没有压力。
余笛挺喜欢王凯。
在梅溪湖的时候，这种喜欢更简单一点，是出于音乐上的态度、合作的默契。那时候除了音乐和舞台，他们几乎没有考虑过其他的事。
离开梅溪湖就要想得更多一点。
节目快结束的时候王凯说：哥，咱们以后一定要再合作啊。
余笛说：好。
余笛说好的时候还没有想过这个合作要深入到什么程度。
相爱容易相处难，这话并不仅仅是指恋人。
是把这份喜欢停留在他日相见一起喝酒吃饭忆往昔，还是延伸到自己的工作生活中，是要有一个考量的。
余笛心中有很多的计划，遇到能够一起去实现的人很难得。但经过这么多年的挫折起伏，他已经学会沉得住气，不再求成于一时。
分开的日子王凯断断续续地一直有给他发消息通电话，提了不少合作的事，很热切，也有一些日常的关心想念之意。
从梅溪湖的音乐和舞台上抽出来，余笛发现自己还是挺喜欢王凯，这就是个可以共事的意思了。
他从上海到北京录节目，王凯大张旗鼓地欢迎他。录完节目和简弘毅、廖佳琳一起吃了饭，又单独送他回酒店。
两人聊了一夜，王凯就在他房间的沙发上将就了两小时，再一起起来去电台直播。
那两天忙得跟陀螺似的，王凯也就绕着他打转，看他的眼神里都是夸张的热烈。
但那热烈是单方面的，是王凯自己性格的展示，是对合作的欣喜，是对朋友对兄长的，并不需要回应。
刚才那一眼则不同。
那一眼略显隐秘。
像是被马佳无意撞破后的仓促求证，带着心虚地希望他没发现，又带着期待地要他发现。
余笛在这不到一秒的眼神接触中维持着笑容不变，然后转过身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领口。
他有些诧异，又不至太诧异。
余笛今年三十八岁。
漂亮优雅，聪慧通透。
在情爱上所能经历的，他都经历过了。他深知自己的魅力，也愿意讨人喜欢。但不至为了一个眼神就心跳加速，也不会为了不合时宜的钦慕而不知所措。
余笛回转身的时候，已不再思索这一眼的含义，而是对马佳笑道：“你还不快点去换衣服？”
马佳“啊”了一声，也松了手，找了个袋子装衣服。
他一边折衣服一边嘀咕着抱怨王凯。
王凯打开手机笑道：“我可都给你录进去啦。”
马佳道：“你还拍我呢，等会我也拍你！让大伙都评评理！”
王凯乐不可支。
余笛自觉在这事上有点理亏。
马佳的衣服虽然不是他拿的，到底是穿他在身上。要是放以前，他肯定要对马佳说两句安抚的话。但是现在说了，就是认了王凯是为他做的。这份心意一领，倒像是有些其他的含义了。
他矜持地在旁边没表态，由着两人闹。等出了门王凯关了摄像头，才笑道：“你们师兄弟感情可真好。”
仿佛王凯做这些只是为了和马佳玩。
马佳在后面没好气地道：“可不是，师哥可太爱我了！”
王凯收了手机，看了余笛一眼，笑道：“师哥当然是爱你的。”
余笛也笑了一下，松了口气。
罗马的最后一天大家都要出去买点东西。
王凯问余笛要不要一起。
余笛前一天的晚宴上喝了点酒。他酒量浅，一觉醒来头还有点沉，就说不去了，你们好好玩。
等挂了电话反而又睡不着。
这两天时差混乱作息颠倒，能睡着一会就是福气了。
他躺在床上翻了两个身，认命地爬了起来，点开王凯的微信对话框想问出门了没，犹豫了一下又关掉。算了下时差，索性和国内发消息讨论工作上的事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敲门。
是马佳。
马佳顶着一头乱毛，打着哈欠道：“哥你有头痛药吗？”
余笛忙道：“有有。”他侧开身让马佳进来，“怎么头痛了？”
马佳进了屋道：“昨晚喝得有点多。”
余笛笑起来，道：“得，你也不能喝。”他给马佳拿药。
马佳坐下来把脑袋搁在桌子上，道：“我师哥不在啊？我以为他在你这呢。”
余笛愣了一下，道：“他出去逛了。”
马佳“嘿”了一声：“也不说一声，想让他带点东西呢。”
他掏出手机给王凯发微信。
余笛倒了杯水和药一起放到马佳面前，找着话题道：“我一直没闹明白你和凯凯的师兄弟关系。你俩不是一个学校的吧？”
马佳把药吞了，道：“我高考前跟宋一老师学过，凯哥是本科的时候跟的宋老师。”
余笛笑道：“那是正经事师兄弟了，怪不得整天闹。”
马佳哈哈一笑，道：“那也不是。我俩差得多，以前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。”
余笛以前对王凯也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。
古典音乐圈不大，优秀的男高音更是凤毛麟角。虽然他俩分处南北圈子不同，到底有所耳闻。
余笛参加节目前也很犹豫。
同台竞技的都是些小孩子，叫他没有包袱是不可能的。他和节目组打听，都还有哪些人啊？听到王凯的名字，心底松一口气。
最初的战友情在余笛这是这么来的。
后来车上选人，朋友看了给他发消息，说你那段是不是太搞笑了一点。
余笛在节目里一直维持着优雅从容的老师形象，没想到被王凯搞得人设崩塌。平心而论他自己录的时候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同，回过头以旁观者的视角才发现当时自己的弱势。
余笛有点诧异，也颇有点不甘，但已无可挽回。
好在网友接受度很高，还给他俩起了个组合名叫“凯笛拉克”。
王凯很喜欢这个组合名，一直跟他说，哥，咱就搞这个组合吧。
余笛说哈哈好啊。
他们三十六个人随便都能组合，他没认真当回事。
误会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吗？
余笛不大确定。
马佳手机的微信提示音响了，他点开来，王凯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从手机里飞出来，充斥着整个房间。
马佳道：“哟，他还挺享受！”
余笛探头看了看。
王凯给马佳发了个小视频，是他在和街头乐队合作《我的太阳》。
天高云淡、春光正好，一只鸽子随着王凯悠长的高音从广场飞过。
余笛忽然有些后悔没一起出去。
这段时间忙得颠三倒四，此刻偷得浮生半日闲，倒叫他自己给在酒店浪费了。
马佳吃了药回去收拾行李，他们下午都要飞。
余笛也收拾行李，收拾了半天。手机提示音叮叮咚咚的响，各种群里的消息，老打断。
王凯倒没给他发。
王凯中午吃饭的时候回来的，买了不少东西。
他敲余笛的房门，说佳佳头痛，我给他带了点清淡的，要不要一起？
余笛说哟他头痛还没好啊？我给他吃了药了，那药应该挺有效的……
王凯说没事，就可能还有点感冒。吃完了飞机上睡一觉就好了。
余笛说那就好，我不吃了，我去机场弄一点完事。
王凯往他屋里看了看，见他都收拾整齐了，顿了一下问：“你现在就去机场了？”
余笛飞上海，王凯和马佳飞北京，兵分两路。
余笛道：“对。”又笑了笑，“我们回国见。”
王凯说你等一会。
他在买的东西里扒拉一会，拿出个盒子给余笛。
余笛有些诧异，摇了摇问：“什么？”
王凯道：“礼物呗。”
余笛不解：“你给我买什么礼物？”
王凯道：“这怎么就不能买了？看着合适就买了。”
余笛只好道：“谢谢了。”
余笛西方人做派，按理是要当面拆礼物的。但他手上提着包，工作人员上来提醒他车到了，王凯又看着他，他只好把盒子放进包里，道：“你到上海我们聚。”
王凯道：“怎么你不来北京了啊？”
余笛的意思是指他们自己搞的演唱会，被王凯这么一问愣了一下，有些好笑地道：“北京也聚。”
王凯道：“其他地方就都不去了？”
这就有点歪缠。
边上工作人员噗嗤一声笑了，道：“老师们感情真好，哪里都要搅和。”
余笛道：“可不是么。”
王凯还看着他，他只好道：“哪里都聚。”
考虑到可能需要托运，余笛在车上把王凯给的礼物拆了。
是只打鼓的小猴子的木雕。
挺可爱的，手工还可以，但确实也只是个普通的纪念品。
余笛有点摸不着头脑。
他只好拍了照片发给王凯，又说了一遍谢谢。
王凯回复说：是不是和你挺合适？
余笛说：原来我在你心里是只猴子啊。
王凯回：无处不在么。
余笛盯着这几个字看了半天，回了个大拇指。
王凯这么会，余笛倒不担心了。
余笛这个年纪，只怕少年人的赤忱，不怕同龄人的多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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